今年冬季好寒冷,我偶到農貿市場。一位穿著破舊的棉衣的菇農,跺者腳,用嘴中的熱氣呵著凍的發紫的雙手,用嘶啞的嗓音叫賣著平菇。我走向前去,咨詢菇農為什么不去蔬菜批發市場批發。這位菇農很無奈說:“現在天冷,菇出的少,到批發市場這個稅那個稅受不了,再說在農貿市場賣,每斤可多賣5角錢,一天就可多賣幾十元,多攢點錢好供孩子上學??!”我真的感覺這位菇農好不容易。
接觸了很多很多菇農,總有一種悲悵的情懷不能釋然。忘不了一個正在菇棚里管理蘑菇的菇農,裹著一件透濕破舊的灑滿泥漿的外衣,彎著腰、他抬起皺緊的眉頭、用一種木然的眼神在匆匆的澆者水,水濺滿了全身,那個眼神是那種飽受著命運的壓負的眼神,無奈、勞苦……
這實際上是整整一代菇農的縮影。單一模樣化!
還記得一位食用菌學者曾說過“我們這個行業真正的苦難在菇農中,真正的快樂在苦難中。”這是這位學者在觀照過往并不如煙的農村種菇群經歷后的體驗。農村菇農的苦難已沉淀成為一種對苦難的審美,菇農的經歷已經沉淀成為青春期的如歌行板。但我認為這是苦澀的。
有人說菇農盲干,說他們別看沒多想,想也沒想明白就敢干。我感覺這是對菇農的誤解。還真的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城里的食用菌科研人員離農村其實已經很遠,他們縱有一顆“人文關懷”的心,其實并不懂菇農,也不會理解菇農。他們對菇農的關懷或悲憫其實是一種遠距離的審美式的關懷。
現今城市中食用菌科研人員對菇農的所謂關懷不也就僅僅停留在這個層面嗎?雖然我們在關注菇農問題,但我們關注的眼光不知不覺就蛻變成為了這種遠離真實苦難處境的“審美”眼光。
時代在變,食用菌產業在發展,但菇農的苦難似乎永遠未變;隨著食用菌工廠化進程的日盛,也許有人在樂觀地歡呼,支撐中國食用菌產業的這雙菇農的粗糙大腳可以洗腳上岸了!我們對農村菇業的凋敝衰敗可以置若罔聞,認為這是食用菌產業發展的必然產物。我們還可以忽視農村菇農嚴重缺乏的技術、市場等等問題。因為沒有菇農我們可以照樣吃上蘑菇了。上述諸如此類的問題就都不是很重要了。
這一種悲哀是一種漠然的悲哀,這一種苦難是一種木然的苦難?,F在,食用菌工廠化正在并將繼續吞噬著菇農那份有限的希望,一個失去信心的菇農還能有什么?
中國食用菌發展的最大的問題是菇農的問題,最敏感的問題也是菇農問題!
我每次到種菇群,接觸形形色色的菇農。就想起了魯迅先生的《故鄉》:“我冒了嚴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別了二十余年的故鄉去。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吹進船艙中,嗚嗚的響,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咀髡?/span>myb轉載請注明來源于易菇論壇】